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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思弦细细地将他从头打量到脚，又从脚打量到头，眼睛都看酸了，也没看到他身上有虫子。
那就是没有蛊，却也没病。
宋思弦看他颈部有红痕，于是问道：“可成亲了？”
憨厚小子点头：“才娶了媳妇。”
宋思弦又问道：“晌午可用膳了？”
他摇了摇头：“听到义诊我就来了，没来得及用。”
宋思弦抬头看了沈云州一眼，还没等开口，沈云州已经吩咐道：“胡三。”
“在。”
“给这位小兄弟拿份饭。”
“是！”胡三应着，转身就去拿了一份饭放在了桌子上。
心里却在嘀咕，这大人真是色令脑袋昏，看病不收钱不说，还倒搭一盒饭。
沈云州将饭朝着小伙子面前推了推。
宋思弦忍不住悄悄朝着沈云州比了个大拇指。
小伙子客气摇头说不用，可大中午的到底是饿了，开了盖子稀里糊涂的，吃得满头大汗。
一般有病，或多或少会影响食欲，食欲不振。
可这小伙看起来孔武有力，食欲很好，的确不像有病。
宋思弦叹了口气，思维陷入了僵局，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诊治。
又细细问了小伙子的营生，家里有何人，与新婚妻子如何，就差问洞房姿势和睦不和睦了。
都没什么太大问题，小伙子父母双亡自己是个猎户，经常上山打猎，妻子是邻村的翠花，两个人才成婚一个多月，正是蜜里调油的时候。
眼看着队伍没人，时辰还早，宋思弦忽然问了句：“我能去你家里看一眼么？”
一般来说，医者不主动登门。
行医的，问卦的很少去主动登门，都是等着病人主动扣自己的门。
这样才能显得自己高深莫测，要人来求。
主动登门显得廉价。
宋思弦话一出口，一旁的沈云州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却并没打断她。
小伙子倒是有些懵，点了点头：“可以是可以，只是我家离这很远，走路要走一个时辰。”
“无妨。”宋思弦起身，本想让沈云州回去，岂料沈云州却跟了上来，眉头微蹙：“还要亲自登门？”
宋思弦点头：“脉象正常，身体也没有大碍，可这脸上的症状又十分明显，所以我猜测是不是居住的环境有问题，是不是院子里种了什么东西过敏。”
比如春天开花，就有人粉尘过敏不断地打喷嚏流眼泪。
沈云州没说什么，朝外招手牵马。
宋思弦十分意外：“你要跟着去？”
这衙门外等着见沈云州的人，很多，其实他来地方反而更忙。
沈云州笑道：“无妨，下午没什么事，出门转转。”
说着，示意宋思弦上马。
他一边牵着马，一边跟年轻小伙聊天，年轻小伙才成婚，一提新婚娘子脸就红到了脖子根。
沈云州跟他低低地说了什么，两个人相识一笑。
宋思弦正好奇，就听沈云州跟小伙又将之前跟老杨说的什么垫枕头能早生娃传授了出去。
嘿，这国舅爷跟人聊天，跟贼似的，从不走空。
小伙也没什么心眼，十分耿直，问沈云州：“看兄台如此有经验，想必儿女双全了，不知都多大？”
沈云州难得哑了一瞬，转头幽怨地看了宋思弦一眼。
宋思弦都要憋笑从马上掉下来了。
就听沈云州叹了一口气：“我娘子悬壶济世，十分繁忙，为今之计也只能等……”
却是将锅直接甩来了。
宋思弦本想反驳，后来想想，的确是自己体质不行，沈云州如此说倒是也没毛病。
只能自己吃哑巴亏了。
一路走走，没到一个时辰就到了小伙儿家里。
小伙家住在村落里，邻居很多，见沈云州和宋思弦上门，众人纷纷看过来。
宋思弦来到小伙家，看到房子是新起的，门上成亲的大红喜字还没落下。
许多木质的梁上面还拴着红布，红布都还没褪色。
显然用的时间不长，小伙子朝着门里喊了一声娘子。
不多会儿一个年轻漂亮的小媳妇就应声出门了，“阿吉。”
“阿真，这是宋大夫，这是宋大夫的相公。”
阿吉为妻子阿真介绍着。
沈云州笑着点头，宋思弦却第一次觉得有意思，以前都是这是国舅爷，这是国舅爷的贱妾。
如今国舅居然成了她的相公被介绍。
宋思弦笑得眼睛弯弯：“冒昧登门打扰啦。”
“哪里哪里快请进——”两个人将人迎了进门。
宋思弦进屋就发现了端倪，显然阿吉很重视阿真，屋子里的家具都是新打的，床柜桌椅木箱梳妆桌……
宋思弦抬手摸了摸桌子上的漆，心中有了数，转头问道：“这些家具都是新打的？漆也是新上的？”
阿吉阿真点头，阿真端来茶水，给两个人上茶。
便是端着的盘子，都是木质，漆面锃亮。
茶杯都是木质的也是锃亮。
沈云州淡定入口，宋思弦端着茶杯，看着阿真感叹了一句：“你的相公是真的对你如珠如宝啊。”
阿真羞赧地看了阿吉一眼，“我们自由相识，我的娘亲早亡，后母阻挠我俩的婚事，彩礼要了许多钱，阿吉自幼父母病逝，可他肯吃苦，积攒了银子给了彩礼，后娘才许我嫁给他……”
宋思弦了然，原来也是青梅竹马，历经了波折。
所以阿吉房子里上下都是崭新的。
宋思弦倒是一时不知道如何开口了，她对阿吉道：“你身上的肿，是因为你家里的木器，漆还没干透。”
“世上有几苦，烧炭，割漆，卖豆腐。”
“这个漆是生漆，好处是光滑温润含蓄，使用越久，越是细腻油润。千年不腐，可是也要分人，有的人对它过敏。”
“原来如此。”阿吉挠了挠头。
“你应该是太着急了，没等阴干好，就搬进来了。”
阿真疑惑道：“可是为什么我没事呢？”
“每个人的体质不同，因人而异。”
宋思弦提笔开了药方：“桂枝二十五克，生白芍十五克，生姜十五克炙甘草十五克，麻黄十五克，杏仁十克，大枣四枚，桂枝麻黄各半汤。饮下便好，我再给你开个药剂，洗澡外涂止痒。”
等写完了，宋思弦浑身轻松，阿吉喜道：“怪不得看了好几个大夫都查不出来，多谢宋大夫。”
见宋思弦看完病了，沈云州也跟着起身，两夫妻将人送到门外，沈云州驾马，将宋思弦送回。
本以为今日就这一个病患，回来就可以歇息了。
就看到义诊桌前又坐了一个人，他脸色苍白，脖子上全是疮，看起来十分吓人。
老远看着宋思弦出现，他急切地站起了身。
“大夫，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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