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鼻子里嗅到的都是焦炭的味道。
让人莫名地觉得心情沉闷。
就在这时，两排灯笼由远而近，一人踏月而来，步伐从容。
一席黑衣，身前身后四爪正蟒各一方，皆为金丝所绣，在烛光摇曳下，暗纹流光。
在这夜色里，若不是灯笼，来人就跟夜色融为了一体。
等到脚步声近了，才能看清来人相貌。
来人身长九尺，面如重枣，眉毛粗狂，相貌堂堂，威风凛凛。
久居上位之人，一言一行都带了些威仪，他走到傅行止面前：“傅大人。”
傅行止下了台阶行礼：“卑职见过显国公。”
“老夫见此处火光冲天，便好心过来帮下忙……”显国公面带笑意道。
傅行止也淡淡笑道：“国公大人有心了。”
聪明人说话，有时候跟打太极是一样一样的，两个人你来我往说的话，听得人云深雾绕。
宋思弦一个小虾米，自然跟着众人当背景板，看着傅行止一人与显国公周旋。
遵纪守法几个字，越是淳朴的百姓，越容易约束，等到了一定的位置，能真正遵纪守法的勋贵反而是少数。
比如眼下显国公，他与傅行止说着说着便道：“前几日家里有个逃奴，叫什么来着——”
身后打着灯笼的管家弓着身子：“翠花，王翠花……”
“对、好像是这么个名字……”
傅行止脸上的笑意消失了，挺直了脊梁：“府衙里前几日也有个被人凌虐至死的案子，名字也叫王翠花。”
显国公上前一步，几乎是逼问的架势：“凌虐至死，傅大人，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要乱说。”
显国公瞪大眼睛，声如洪钟，妄图用气势压人。
若是旁人见到他这个样子，定然会被吓得退缩，连连称是。
偏偏傅行止不闪不避，反而上前了一步，几乎是鼻尖碰着鼻尖：“显国公倒是对本官府衙的事情，知之甚详啊。”
“傅大人，明人不说暗话，与人方便自己方便，你说是也不是？”
周遭分明有许多人，可都不吭声，空气中多了丝剑拔弩张的味道。
宋思弦听着呼呼的风声，想到这显国公不亏是太子妃的亲爹。
这仗势欺人的架势一脉相承。
而且脑子很好，连环计一环套着一环，若不是傅大人及时发现了验尸报告被篡改了，此时火将王翠花的尸首烧毁。
那么王翠花只能含冤而死。
她抬头看着绯红袍子的背影，脊背挺直。
他不闪不避迎着显国公的眼神：“卑职只知道，身着这一身官服，便要对得起府衙上面悬挂的明镜高悬，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任谁也不能徇私枉法。”
他说完，仍往前上了一步，“便是闹到叶榆城寺，闹到了御前，本官没做亏心事，夜半不怕鬼敲门，显国公觉得，是也不是？”
夜风将他宽大的袍子吹得簌簌直相，他分明比显国公个子低半头。
偏偏气势上反而压了显国公一头。
显国公到底是后退了一步：“年轻人，年轻气盛啊。傅大人，官场路陡，小心脚下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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