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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雨难得能够从方圆的脸上看到其他情绪。
“………………”
他觉得自己不该将脾气发到这位脾气软的半仙身上，便跟着放慢了自己的脚步。
“你，对手岛先生的选择……很生气么？”
“不，我不会对任何人的选择生气。我生气的原因是因为我知道自己绝对不会像手岛一样做罢了。我是肯定会做出那个被等待的人伤心的选择的。”
方圆解释的已经很清楚了，他根本做不到为他人驻留下来。
“哪怕是这样，你不也还是为这件事烦恼生气了么？”
甘雨的话确实有些小冲击他的心思。
方圆就是这种哪怕明知道对方会烦恼生气，也是会选择自己路线的任性性格。
如若不然，他早就应下来当时圣痕保存记忆的计划了。可若真是如此，那这些游戏世界里面的体验又算是什么呢？一个非常怪异的知识提取工具么？
“甘雨，我的情况和他不一样……”
方圆说道一半突然不知道说什么了，他突然想到了一个非常关键的问题所在。
‘如果我的失忆并非是因为意外？可究竟是怎么做到这种事的？因为失忆会让人感到虚假，那么同理，若是认定为虚假的部分，同样也会被丢弃相关的记忆才对。’
“你，有想到什么么？”甘雨似乎期待他能够给出来什么不同的答案。
“不，我不知道啊……”方圆也将胸口抑郁之气一吐而出，说道：“走吧，我们去看看下一个人的情况了。”
“下一个人是谁来着？”他又开口问道。
“是一位剑道家的样子……”
甘雨翻看着绫华给的资料，两人便开始向着下一个方向前进了。
……………………
“没想到他竟然会是以这样想法来对待自己的记忆的。”
派蒙也没有料到方圆竟然会认为记忆会成为让自己变的保守的重要原因。
“就像是一个老人在对自己子女未来的非常上心，但是正是因为这种上心才会将子女变成某种非常邪恶的存在，例如啃老族一类的？或者说为了帮助自己认识的人，关系好的人，必然会伤害到其他人，掠夺其他人的利益，对各种不公平视而不见？所以他才会有了对过往记忆的恶意么？”
荧也在思考着自己看到的东西。
“感觉有点像，但是又不太一样。”
派蒙挠着头，不知道该如何分辨才好。
“不，或者说他知道自己留下来了很多不好的影响。只有他自己斩断这种影响，才能够让那些人逐渐恢复到正常的自我。你看，就像是上一个世界的人追过来，却非常的‘强横’的行动。那种执着的精神在让人感到刺激的同时，又在不断的互相伤害着彼此？”
荧说着，又觉得这种事一定会发生的。
“如果方圆自己放不下的话，肯定会将某个世界当成中心，开始不断的让自己的精神世界与本土世界合并扩张下去的。”
“我说不出来那种感觉，但我能够稍稍体会到那种跟在方圆身边的精神力量。有点像，复制！对，就是将‘自我’复制到他人的身上，从而让自己感受到最真实的世界反馈。”
“看来我们离开他确实是正确的选择，若是一直被他这样捆绑着……嗯，虽然找哥哥这件事方圆非常上心。但若是待着久了，我也会因为对他的过度信任变成下一个他的。”
派蒙理解了荧所说的意思：“就像是人会天生的亲近和自己相似的人，想要将其捆绑在身边，大家永远待在一起，这类感觉是相同的。而这种‘相似’是别人带来的，并且试图‘复制’到你身上的时候，你就会被这种外来的精神世界所迷惑。”
“是的，我就是认为他是会帮我一直走到最后找到我哥哥，我才会给予他如此多的信任和依靠的。”
荧看清楚了情况之后才改变了自身行动的方式，若是没有得到手机意外看到了方圆的内心世界，她也是决然想不到方圆这么做下去的危害。
“派蒙，你想想看。一位陪着你很好的朋友，一路上愿意和你吃吃喝喝开开心心的冒险。将你当做了最好伙伴，这个时候突然有人来跟你说这个人要被其他人拿去了。你会很开心的么？不会吧？你肯定也是会想着，那是我的朋友，怎么可以丢下我和别人走了呢？”
“我也是如此的，我会想着他想要回家就需要找到我的哥哥，我们一起冒险了这么多，生死都捆绑在一起了。但若是他为其他人的理由放弃了继续和我一起旅行，我同样也会生气和愤怒的。”
“我若是不知道他的内心情况也就算了，毕竟是真的不知道，他的演技却又非常的厉害。但我知道了，就不能再任由方圆放着自己身上的危险不管跟着我走了。”
派蒙点着头，明了道：“但是别人抢了他又不行，该打回去的还是要打回去的。”
“额，差不多啦……”
荧对于方圆被人抢走这件事一点都不担心，现在和方圆命运捆绑的又不是上一个世界的女主角，是在这个世界的她，她现在才是真正的女主角。可荧偶尔又会担心，要是方圆真的把这里当成了一个真实的世界，没有所谓的‘女主角’，那肯定也会对其他女人勾勾搭搭的了。
那样的话，他还怎么全心全意的和她一起旅行？
“你确定不是想要在找哥哥这件事上偷懒么？总感觉哪里怪怪的，这么大年龄了却轻易被一个年轻人给拿捏，也不知道是他有问题，还是你有问题。”
派蒙越说越奇怪，仿佛荧确实屑的不得了似得。
“我，我只是找人没有章法而已，这是一种旅行者的习惯。没有章法自然也就无迹可寻，敌人也就抓不到我的弱点……算了，我承认，我确实不知道应该怎么找到自己的哥哥。”
荧放弃了为自己辩解，如果没有方圆的指点，她连这种大撒网找人的方式也用不好。大概率是走到哪就问到哪。或许能够利用自己的能力和各国上层往来多交流一些，但也确实只是参与到了当地问题，对于自己哥哥该如何办没有进一步想过的。
“你这么一说，我还确实有点想他了。真没有料到动脑筋竟然是这么一件麻烦的事情。”
‘你刚才就在盯着手机看，一直都没有动过。我哪里有多说什么么？’
派蒙像老太太似得叹了口气，上前拉住了房间的窗帘。
…………………………
“手岛老人的事情还比较好解决，但这个剑士的事情就要麻烦多了。”
方圆和甘雨简单的了解了一番有关于那个剑士失忆的情况。
整个情况调查下来的结果是，剑士丢失愿望，从一个锐意进取的‘想要当天下第一的剑士’变成了非常搓的保守的‘勇气啊，冲动啊，都是一开始错误的’奇怪老人。
丢掉记忆其实不打紧，方圆也丢了记忆却不妨碍自己前进。关键在于这老人丢掉了自身行动的原因，成为了一个保守老顽固了。
“你看，我说的就是这样的情况。若是记忆太过于厚重积累，实际上也会令人变得保守可怕。”
方圆稍微解释了一下，但又无奈道：“我实在是不明白一个人该如何丢失自己的愿望。这种情况下，甘雨你还有什么很好的办法么？”
甘雨找到了自己与手岛老人交流的那部分内容，说道：“根据手岛老人的情况可以看出，一个人的愿望是与个人和个人，亦或者个人与集体之间的交互得到的。愿望不会凭空产出，必然是一个人在与外界交互之中变化出来的东西。”
“用方圆先生您的话来说，愿望的本质是人在与世界认识中产生的‘动力’。”
“若要拔掉一个人的愿望，最简单的方式就是将这种与世界认识之中的交互全部抹除，这样一来‘愿望’也就成为了无根浮萍再也没用任何用处了。”
“可是这位剑士的情况和方圆先生分析的状况有些不同，他是从一种积极进取的状态变为了顽固保守的样子。应该是丢失了在‘愿望’行动中的正反馈，但是留下来了在‘愿望’行动中的苦涩和压抑，还有那些失去的痛苦。”
“是一位非常可怜的老人呢。”
甘雨叹息一声，也不知道她说的老人，还是方圆。
不过由于方圆失忆的效果比较厉害，基本上就是全部都忘记了，所以也就根本不会有行动中的压抑被留下来。他的压抑痛苦，就是脑袋里存有多个冲突的行动理由。
“这么看来，眼狩令确实是罪大恶极啊。”
方圆嘴上这么说着但心里却根本不这么想。真正罪大恶极的难道不是只给神之眼，却没有告之神之眼危害的那个散发的那个存在么？
在知道了这些弱点之后，方圆只要和人打架就对准了对方的神之眼行动，抢过来对方的神之眼之后封存其中的力量，就可以肆意的以‘操控愿望’的方式来‘操控他人’了。
后一种情况对方圆来说还是更可怕一些。
“甘雨，我说……我说的是一种猜想。雷神想要通过收集神之眼的方式，来和散发神之眼的存在……产生对抗的念头？”
“……………………”
甘雨呆滞的看着方圆，她觉得自己跟着方圆这一段时间之中已经受到了千年岁月未有过的冲击。
这人脑袋里到底想的是什么？因为有某个存在散发神之眼，那么雷神收集神之眼的行为不就是和这个存在对立么？
甘雨越想越觉得有可能，但随即她又迟疑的问道：“可是，不是说神之眼是神明投下来的注视么？怎么会……”
“我不敢肯定，甘雨你说是有没有这种可能？毕竟我也没有神之眼，也没有见到过神散发神之眼的情况出现。”方圆对自己的猜测还不是非常肯定，但他觉得如果不知道雷神收集神之眼的原因，那就什么用处都没有了。
甘雨咽了口唾沫，以如此恶意的方式来揣测一位神灵，对她来说还是太有些挑战了。
“方圆先生，我不是非常肯定。但我确实了解一些内容，那就是散发神之眼这件事其实和帝君关系并没有那么大，我只是偶然的情况下从一些真君那里知道的。”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这是神灵之间的内部矛盾啊！”
方圆顿时恍然大悟，他一开始就不认为七神是铁板一块的，现在看来七神合一这种情况根本就没有可能出现。
‘也就是说，我如果能够让稻妻璃月蒙德三方厮杀起来，那么他们的三神也会各自打起来才对。那究竟是该用什么样的方法才能够引起七神之间的内部矛盾呢？’
他心思百转之间就找到了众神之间的裂隙，并且再一次找到了和律者、还有和世界蛇敌对的感觉。
他心里想着怎么让七神相互厮杀，嘴上却冷静的说道：“不管如何，稻妻的神试探到了一个关键底线。同时也让我了解到一个神回收神之眼这种事并不会引起众神围攻，这也就代表着其他的神可以用出同样类似于的‘眼狩令’手段。”
“知道了这些，这位剑士的问题我们也就有了进一步讨论的机会，先暂时让他感受一下新‘愿望’的存在和延续好了。暂且将这位的情况安抚下来，至少不能够让众人认为‘眼狩令’很坏。”
‘也可以将这些东西以隐晦的方式告知荧的哥哥，这样就可以用如此的方法将他钓出来了。’
‘不过几百年都没有露出来自己的马脚，荧的哥哥想来也是一位能人啊。’
甘雨觉得方圆能够做出来这么多猜测实在是太过于厉害了，能够从如此多的蛛丝马迹之中猜到神与神之间的矛盾所在。
‘不愧是能够击败魔神的人。’
甘雨现在还能够想起他站在群玉阁上说出的那一番分析。
‘跋掣会牺牲自己保护奥赛尔，而奥赛尔绝对不会牺牲自己保护跋掣。’
现在的情况就像是他当初在群玉阁的时候一样，只不过这次分析的对象放在了七神和天空岛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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