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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小说 > 天官赐福 > 第 171 章 末公主自刎宫门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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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怜道:“未曾有幸面见雨师,竟不知雨师是位公主……”

    那边,宣姬咬牙道:“你……动了什么手脚……为什么……我……动不了!”

    雨师把目光从裴茗身上收回,答道:“我带了雨龙剑来。”

    谢怜道:“雨龙剑?”

    花城道:“雨师国的镇国宝剑,为历代国主所有。被雨师炼化为法宝,对雨师国人有天然的震慑力。宣姬又是叛将,心存畏惧,做贼心虚,自然只能跪着照办。”

    雨师让宣姬别动,她就当真不能再动。容广道:“你动不了,我自己来!”说着就要再捅裴茗一剑,而他刚刺进半寸不到,一阵红色的烟雾爆开,当啷一声,穿过裴茗胸口的那把长剑消失了,而一把食指长的小剑掉在了地上。容广怒道:“怎么回事?我怎么也动不了了?!”

    谢怜等人终于不再远观,走了出来。花城看了一眼地上那小得简直像是一把玩具的明光剑,笑道:“这样就顺眼多了。”

    雨师温声道:“放开吧,宣姬。”

    宣姬的手开始不受控制地从裴茗喉咙上拿下来,可她毕竟不甘,双手痉挛着道:“我不放!我已经抓到手了,我不放!”

    雨师道:“如果你一定要抓些什么才能甘心,何不把你丢在地上的捡起,重新抓在手里。”

    那镇国宝剑的威力毕竟太强,宣姬还是被猛地拉扯下来,跌落到地上。她一身狼狈不堪,披头散发地道:“你有什么资格教训我?你真以为自己是国主吗?我看你是忘了你的国主是怎么来的!我不承认,我不承认你!”

    雨师阖眸,微微摇头。一旁的半月瞅准机会,猛地抛出一个罐子,直接把宣姬收了进去,迅速封牢!

    至此,一片狼藉的源头终于被收服。谢怜走到裴茗身边,扶了一把,道:“裴将军没事吧?”

    裴茗道:“死不了……不过,太子殿下。”他怀疑道,“我说,你们不会早就来了吧?”

    谢怜:“……哈哈哈,怎么会?”

    他捡起地上被缩成小小几寸的明光剑,裴茗看着他手里的东西,道:“血雨探花,你这个封印牢不牢靠?该不会又一压就碎吧。”

    花城道:“废话。除非你手握剑柄,输入法力,同时心中决意将它放出,否则,无论如何都不会无意解开或是中计解开。”

    裴茗这才吐出了一口长气。而从戚容处逃脱的农人们都冲了上去,恍如见了爹妈:“雨师大人!”

    这边几人转过身。谢怜微微欠首,道:“雨师国主。”

    雨师也已从黑牛上下来了,一手牵绳,欠首回礼:“太子殿下

    这一礼,谢怜视线无意中扫过她颈间,微微一怔,随即道:“当年仙乐大旱,承蒙阁下借雨笠之恩,雪中送炭,未曾当面道谢,今日终于得偿所愿。”说着又是更深一礼。雨师站着没动,等他行完礼,才慢吞吞地道:“我想,若不让太子殿下行这一礼,您是不会甘休的。既然行过了,那自此便忘了吧。”

    她说话音色清平,语速和缓,带一点微笑,显得格外从容。突然,一个声音道:“喂裴茗,丢脸吗?要女人来救,还是雨师篁!嘿嘿哈哈哈哈……”

    雨师神色不变,从容依旧,裴茗却不大从容了。那头黑牛也突然冲裴茗喷起了粗气,摇头甩尾。虽然它并不是冲花城,但谢怜也知道牛看到红色就生气,想起几次被顶被追的惨痛经历,赶紧挡在花城面前,怕这牛看见花城的红衣更加兴奋,同时眼疾手快地往那小剑上贴了张符,封了容广的口。裴茗再不说话就不像话了,于是,他摸了摸鼻子,客气地道:“多谢雨师国主救助小裴之恩。”

    雨师也很客气,拱手道:“举手之劳。”

    半月过来拉住雨师的衣袖,道:“雨师大人,裴宿哥哥饿晕了……”

    花城抬头望了望,道:“先回地面上吧。”

    温饱问题,找雨师乡的人解决是最有用的了。因为雨师掌农,他们往往随身不离吃的。回到地面上,一夜已经过去,太阳出来了,雨师从黑牛褡裢里取出种子,寻了片地,当场播下,不多时就长出了一小片庄稼。

    几个饿了许久的欢声一片,谢怜想起谷子大概这几天也吃得不好,叫醒了他。然而,谷子醒来后第一件事就是问他爹在哪里,以为他爹又把他丢下了,哇哇哭了一阵,引玉不得已把那个其丑无比的绿色不倒翁给他玩。谷子听说这个就是他爹,如获至宝,再不哭了,一边抱着一边吃地瓜。谢怜、花城、雨师、裴茗则坐在另一边商量正事。

    前方,已经能看见铜炉了。近看发现,下面的山体居然有大片大片的是赤红色,仿佛周身染血,上方则是苍苍积雪。谢怜道:“如有必要,我们恐怕得爬雪山。不光小裴将军,半月、谷子、这几个都要留在这里,不能再往前走了。”

    裴茗一边拿着药瓶堵伤口,一边摇了摇头,叹道:“出师不利,接连受挫。”

    这八字当真是他一路写照,真是倒霉死了,郁闷得很。雨师端坐于谢怜身侧,略一思忖,道:“殿下,你们此次前来,是要把有可能成绝的妖魔鬼怪一网打尽,那么,有一位,恐怕需要留心。”

    谢怜来了精神,道:“雨师大人路上遇到什么了吗?”

    雨师微一点头,道:“来时路上,见过一个白衣少年。”

    谢怜轻轻“啊”了一声,道:“您说的这个我们路上也听说过,许多妖魔鬼怪都十分害怕他,我们也险些就遇上了。您亲眼看见他了吗?如何脱身的?”

    雨师道:“惭愧。全仗护法坐骑脚力惊人,那少年也并无纠缠兴趣,否则,难说对上后结果如何。”

    谢怜又道:“他是如何样貌?”

    雨师道:“样貌看不清,因为他缠了满脸绷带。”

    缠了满脸绷带?!

    谢怜愕然:“郎萤吗?!”

    裴茗皱眉道:“太子殿下识得?”

    谢怜道:“我也不确定。”当即转向花城,问道,“三郎,郎萤的确是在鬼市吧?”

    花城也是神色凝重,顿了片刻,才道:“之前是,现在是不是,就难说了。哥哥不防再问问可能以打几耳光挠几爪子为终结;而男人一旦翻脸,也许你的下场就是死无全尸了,根本不会有抱怨的机会。须黎国不愿再维持虚假和平后,编了个出师名义,裴茗直接率军打到了皇宫前,把当时的雨师国主逼得躲进了皇宫深处,死死守着最后一道防线。但裴茗只要稍稍用力,就可以像捏碎一个蜗牛壳一样,捏碎皇宫这层脆脆的保护壳。

    不过,他倒是没有这么轻易就捏碎,而是有更多的考量,在容广的建议下做了一件事。

    须黎士兵抓来了几百个死囚,伪装成平民百姓,押到皇宫门前,要求雨师国主自己走出来磕三个响头,忏悔自己鱼肉百姓,并自裁谢罪。如此,就放过这批百姓,并且不再动皇室其他成员。否则,就砍了这些人的脑袋。

    他只给躲在里面的皇族们三天时间,三天内,过一天杀一批;三天后,先冲进去杀光皇族,再去杀其余百姓。

    谢怜道:“容将军,你这一招可真是又毒又漂亮。”

    容广不怒反自得:“我就当你是在夸奖我了。”

    须黎国打雨师国,理由总结一下就是“雨师国主苛政负民天理难容我须黎国出于仁义之心决意路见不平主动拯救困于水深火热中的雨师国百姓”,大义凛然,漂亮得很。

    如果雨师国主不肯出来,那么,就是国主自私、昏庸、根本不爱护自己的子民百姓。尴尬的是,这位雨师国主平日里一直宣称自己“视子民如亲子”,言和行的无情对比一定会让雨师国的百姓们心生怨怼,认为自己被欺骗了:“你不是说视子民如亲子吗?为什么反而要所有百姓们为你们皇族人牺牲?!”如此,他们拥着雨师国皇族的心,也就散了。

    而杀光这批“平民”后,当雨师国百姓都害怕他们下一步就要屠城之时,再宣布其实这些人是死囚假扮的,本来就该死,目的只是为了揭穿雨师国皇族自私的真面目和谎话。如此巨大的反差,瞬间就能安抚了恐惧的雨师国众们,使他们温顺无比,接下来雨师国纳入须黎国版图的过程会顺畅许多。因为民心早就凉了。

    而如果雨师国主真出来自裁了,随便,没什么影响,他们不用自己动手杀也算省了事。何况,裴茗和容广都认为,雨师国主绝不会出来自裁谢罪的。应该说,没有哪一个贵族会愿意在蒙受如此的耻辱后再结束自己的生命。向平民和敌军下跪,自认有错,然后去死?做梦吧!

    谁知,仅仅过了一天,就在裴茗准备下令诛杀第一批“平民”的时候,雨师国主真的出来了。

    宫门打开,国主佩着镇国宝剑走了出来,对着国民跪下磕了三个头,拔剑自刎,血溅宫门。

    谢怜已经猜到怎么回事了,道:“出来的是雨师大人吗。”

    花城道:“正是。”

    后来,细细审问了当时一起躲在皇宫内的宫人和其他皇族后裔,才知道,原来是这么回事:

    当日,裴茗和容广等将士在宫外喊话,走来走去,大笑不止,嚣张至极。宫内则乱成一团,哭天抢地。雨师国主自然不可能出去自裁,坐在宝座上脸色铁青。一大群平日里争宠争得头破血流的兄弟姐妹们号得涕泪齐流也没见他动后,开始一个一个小心翼翼地劝他。

    各种理由,什么“这也是为国为民”“即便是死也是千古流芳”“如果一直这样下去,百姓们就要遭殃了啊”,全都出来了。然而劝也没动,眼看着一天快要过去了,有几个儿子急了,激动之下冲父亲吼了几句。

    国主这还没死呢,当即怒发冲冠,挥着杖打回去。要在平时,各位儿子孙子肯定是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但眼下这个节骨眼了,谁还管那些,于是,一位皇子没忍住,还了手,没成想还手力道太重,把已经六十多岁的国主打得头破血流,爬不起来了。

    一众皇子公主先是吓懵了,随后发现还有气,又放了心,开始商量着怎么把动弹不得的国主拖出去,如何完成高难度的磕头和谢罪,甚至连像操纵提线木偶那样吊着他这种荒唐的法子都讨论得热火朝天,气得年过半百的老国主险些当场中风。后来,他们又决定,还是找两个人架着老国主完成谢罪。可是,这又有了新的问题,这两个人找谁呢?这可太危险了,说不定那个裴茗一个不高兴,一箭就给射死了。你不愿意,我不愿意,都不愿意。

    吵闹不休,吵闹不休。这个时候,一直没作声、也没人注意的十六公主忽然对躺在地上的老国主说了一句话。

    雨师篁道:“请您传位于我吧。”

    雨师国主看着这个从来没多看过几眼的女儿,眼角终于流下了一滴浑浊的泪水。

    不过,也只有一滴。

    这个国主之位,平日大家都争得头破血流,眼下却没人争了。谁上谁死。于是,半个时辰不到后,雨师国历史上最简陋匆忙的传位仪式、以及最不可能成为国主的国主诞生了。

    新一任雨师国主一剑割了喉咙,血如泉涌,眼看是活不成了。

    裴茗也没想到事情会如此转折,喝酒间隙抽空过去一看,整个人都愣了。还能这样?容广则大骂倒霉,居然还可以这样?国主的确是谢罪了,但根本不是原来那个国主!死了个无关紧要的人,既没法子搞散人心,也没法子搞死老贼。直到现在容广还觉得不可思议:“怎么也没想到居然他妈的还有临时传位这招,找了个替死鬼,真是岂有此理!”

    虽然须黎国的士兵们都看不下去这荒唐至极的传位了,都主动说要不赶紧救人吧,但终归是伤势太重,医官们都说救不回来了。裴茗只好遵守之前的承诺,不动宫外的百姓,也暂时不杀皇族,把这位“国主”的喉咙裹好,妥妥当当地送到雨龙观去,等着她在那里咽气,再选个好点的地方,埋进雨龙观的皇陵

    当天晚上,就在雨师篁即将咽气的最后一刻,她头顶的雨师神像发出了一声叹息。

    电闪雷鸣,新一任雨师飞升了。

    谢怜若有所思道:“难怪裴将军看到那把剑,是那个脸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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