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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人群里张望着，向来不喜聚集的人脸上没有半分不耐，仿佛在找什么人。
她一愣，忽然挣开大婶的手，朝河边跑去。
晏辞今天回去之后一个人也没有，看见桌上的纸条后才知道她跑来淮河了，到底是没见着人影，怕她又像之前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
本想着再等等或许她就能回去，后来等久了，心里反而开始乱想。
什么时候开始，已经这么关心她了呢？
他想不明白，只是在听见有人落水的那一刻，心里蓦然一紧，他皱着眉头挤进人群，正要到前方去探探情况，恍惚间就看见一个扬起小脸的姑娘朝他跑来，奋力地朝他挥手，又被旁边的人挤到外边进不来。
人群聚集，不断往里面挤，叉开之后又到了另一个拥挤处。
好不容易出去了，两人相视而对，一时无言，一人风度翩翩，一人发丝凌乱而媚色动人。
她的头发有些散乱，鬓前的碎发散落下来，增加了几分朦胧感，远远看不真切。
晏辞躲过旁边的人，抓着她的手走到小巷中无人处。
前边是灯火通明，大家凑热闹，几百米以外的小巷内却是熄了灯火，一片寂静，隐约还能听见几声虫鸣。
他力气有些大，褚飞燕的手腕被抓的有些疼，回过神后才费力挣开，道：“还、还没看完......”
晏辞神色不明，眼里似有波浪翻滚，“很喜欢这里是吗？那要不要买张床睡在这里？”
褚飞燕就算再迟钝，也感受到了他语气中的不虞，“你在生气吗？我有给你留过纸条。”
晏辞往后一退，靠在旁边的屋墙边，声音沙哑道：“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身份很危险？”
不管是作为柳青青，还是留在他身边的女子，暗地里都有人在偷偷看着，现在他们在明处，别人在暗处，若是一不小心就容易着了道。
“那你也不能整天关着我啊！”
褚飞燕不满道：“你都不知道我一个人多无聊，又见不到你。”
她声音带着委屈，后后面越来越低，连着头也埋了下去。
比起以前的油盐不进，现在显然能听进去几句话了。
小小的身子缩在一块，从上往下只能看见小小的发旋，一圈一圈。
晏辞心里一软，低声道：“不是关着你。”
他低声叹了一口气，“先前皇上失踪，京城里的人本来就虎视眈眈，后来又派人盯上了我，我在随州一来可以掩人耳目，二来......”
褚飞燕疑惑地抬头，“二来什么？”
他盯着她，眼里仿佛有着星辰，声音带着莫名的蛊惑，“是因为你。”
因为你。
他喉结动了动，想说什么，终究是没再开口。
褚飞燕很是煞风景地道：“你怕我连累你？”
她知道，此时要是回了京城，若是被人发现堂堂御前锦衣卫竟然救了掳走皇上的贼人，恐怕他们一家都难辞其咎。
可这也是事实。
她能够明白。
晏辞不可置信地看向她，“你是蠢还是笨？”
他要是真的怕她连累，最开始就不会救她，直接一刀下去一了百了，自己最近也不会费这么多心思来思量两人的关系。
他的丹凤眼很是凌厉，情绪低落只是眼梢微微下扬，但眼里的担心怎么也藏不住。
褚飞燕其实心里一直都明白，他是个明大义知是非的人，或许是小小年纪就过上了勾心斗角的生活，如今能把人心看得透透的。
如果她是真的柳青青，说不定早就暴露了。
而如今他没有动她，只是在等一个解释，一个为何她能变化如此之大的解释。
可如果她说了，自己就连最后一点秘密也没有了。
到时候他会怎么看她，会不会也像电视剧里一样，觉得她是一个妖怪？
她有些颓唐地靠在墙上，挨着晏辞的肩膀，道：“我好想回家。”
她望着夜空中的月亮，和平时并无两样，在家里的时候从来不会注意到这些，现在才发现，到了另一个时代之后，这些亘古不变的食物仿佛成了一种寄托。
她声音里带了无限的哀思，缠缠卷卷，萦绕在耳边挥散不开。
晏辞侧头看她，能注意到她眼角边晶莹的泪光，“家可以是避风港，但不是永远的藏身处。”
“逃避，只会让一件事卡在心里，变得更加复杂。”
褚飞燕抹了抹自己的眼睛，语气有些哽咽，“我可以相信你吗？”
她这句话问得很是矛盾，一个能信任的人是不需要说出口的，要是犹豫了，那就是心里还不够相信。
从自己注意到她的那天起，这个女孩子就是神经大条又带着爱心，虽然有时候贪财了些，但并未伤害到其他人。
她其实可以再逃走，找一个没有人认识的地方从新开始，或者是等一段时间后在出来，到时候人们都把她忘了，谁还会找她的麻烦。
但是她没有，她选择留下来，留在他身边。
晏辞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奈，也不想再逼她。
他站到褚飞燕身前，微微低下头，眼睛与她平视，道：“如果不想说，那就由我来相信你。”
他轻轻抚上她的脸，粗粝的手指摩擦掉她眼角的泪，眼里还带着一丝心疼。
“你别哭啊。”
徐照说得没错，女孩的眼泪是杀人的利器，要是使用的当，还真能让人缴械投降。
他这辈子杀伐无数，自己也没有想到，就在相处了不久的时间里，能栽倒在一个小姑娘身上。
这个小姑娘，甚至极有可能是自己的敌人。
褚飞燕愣着手抹上自己的脸，才察觉到一股湿润，她的手此时已经摘了纱布，只是指甲凹凸不平很是难看。
她下意识有些窘迫，迅速把手藏在了身后。
晏辞看着她的小动作，忽然笑了笑，“藏什么，看都看完了？”
他侧目，看着远处明亮闪烁的灯火，忽而转头问她，“想不想看漫天灯火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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