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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嫣怅惘道。
先皇。
没怎么读过书。
也没怎么接受过皇家教育。
可在驾驭权力上。
有着属于皇家独有的天赋。
见东林党势大。
就着令魏忠贤创建了阉党制衡。
先皇是个心慈手软的人。
阉党每次屠戮东林党。
都会躲起来做木工。
所以。
在发现了皇族对国朝的影响时。
先皇找不到制衡或改变的方法。
又狠不下心手染亲族之血。
于是。
选择在国朝这架破败的马车上，载着皇族共同驶向深渊。
每有大臣上书皇族在地方胡作非为时，就会躲到客氏的怀里。
不做理会。
这样。
国朝灭亡，是全体皇族导致的。
在九泉之下面对列祖列宗时。
也能以此为借口。
如此帝皇。
岂止是懦弱。
或许连苍天也看不下去，在政治上没有天赋又性格羸弱的帝皇，在人王帝主的位置坐长久。
仅七年。
就令其驾崩了。
没有真的带国朝摔下万丈深渊。
“是啊，到朕做抉择了！”
朱由检叹了口气，轻声道：“朕曾想过，国朝强大之后，能否供养得起数十万的皇族之人！
答案是可以的！
可朕又在想，国朝逐渐强大，皇族人数也在逐渐增加！
从洪武年间到现在，二百多年的时间，皇族从二十人，变成了二十万多人！
人数增加了万倍！
朕不敢想象，再过十年、百年，人数会增长到何种程度！
届时！
国朝又如何供应得起？”
“皇帝，从您继位后，国朝已有中兴之象，为帝者，知人善任、雄才大略之外，最重要的，当是取舍。”
张嫣笑靥如花，鼓励道：“自古以来，皇帝皆有“寡人”自称，其意是不为七情六欲所累。
杀一皇族，是不仁。
杀百皇族，也是不仁。
杀千皇族、万皇族，也还是不仁。
皇族存在的意义。
就是为国朝稳定贡献一份力。
猪羊似的活着。
也该像猪羊那般被宰杀。
皇帝若动不了手，不妨交给臣妾，臣妾虽嫁到了皇族，但总归是个外人，动起手来，不会念丝毫旧情。”
“朝廷之事，又岂能让皇嫂代朕受委屈！”
“些许“毒妇”骂名而已，臣妾不在乎，只希望，皇帝再来坤宁宫时，不会有忧愁之意。”
“是朕的过失，让朝廷的事，影响到朕的情绪，也影响到了皇嫂！”
朱由检连忙告罪，勉强露出笑容，转移话题道：“皇嫂请朕来，是有要事相商，谈正事吧！”
“好。”
张嫣微微一笑，没有纠缠之前的事，仿佛揭过去了。
“皇帝，国朝选妃，臣妾经历过一次，事宜颇为繁琐，应尽早放出旨意去。”
“皇嫂觉得，什么时候放出旨意合适？”
“择日不如撞日，就今日吧，臣妾会降懿旨给内阁，让内阁将旨意传达至国朝各地，给予地方衙门一个月期限寻觅民间美人才女，推举入宫为秀女，再做遴选。”
张嫣笑盈盈道。
一个月期限。
其实要不了这么久。
国朝历经二百多年，国朝选妃已有数十次，尤其是新皇登基后，地方衙门很有经验，提前做了些准备。
对辖区内的才女、美人，有大概的统计，旨意下达，根据统计花名册去寻找即可。
把已经嫁人的，或者是容貌变化的，给剔除名单，直接推举入宫即可。
纵使真有糊涂衙门，什么都没做，找到当地有名的媒婆，稍作询问，就能找出足够推举的美人才女。
这一个月。
是留给美人才女与父母亲人道别的。
一入宫门深似海。
再想与父母亲人见面将是千难万难。
对此。
她深有体会。
就想着多为即将遴选的秀女留点感受亲情的时间。
“皇嫂安排妥帖，朕倒是省下心了！”
朱由检点头同意，感激道。
考虑周全、体贴入微，有此皇嫂，夫复何求。
“臣妾做的这些，只要皇帝不厌烦即可。”
“皇嫂一心为朕所想，朕又如何能厌烦！”
“臣妾想，会有天厌烦的。”
张嫣摇摇头，起身道：“快到正午了，臣妾这没备下皇帝的午膳，就不留皇帝了。”
“皇嫂这是在撵朕走？”
朱由检有点摸不着头脑，疑惑道。
往常。
皇嫂总是会要求留着用过膳再走。
事出反常啊。
“臣妾不敢，可臣妾要为皇帝安排选妃事宜，此事关乎龙嗣，暂时无暇用膳，只能送陛下了。”
张嫣促狭笑道。
眼中满是打趣的意味。
“罢了！罢了！朕走就是了！”
朱由检招架不住，无奈起身道。
登上龙銮，起驾离开。
直到龙銮消失。
张嫣笑容瞬间收起，浑身散发着寒意。
“海棠！”
“奴婢在。”
“给内阁下道懿旨，为皇帝在国朝选妃！”
“奴婢遵命。”
“再给内阁送道空白懿旨，加盖上本宫的玺印！”
“啊？”
上官海棠惊讶失声。
空白懿旨。
可让人随意填写。
在某些程度上，与空白圣旨相差无几。
落到有心人手上，恐怕会出大事。
“奴婢僭越，请问娘娘可有嘱咐，告知内阁？”
上官海棠惶恐道。
圣旨有中旨。
懿旨也有中旨。
可不经任何人同意，即可实行旨意。
万一惹出乱子，娘娘的懿安皇后之位，都有被褫夺的可能。
“没有！”
张嫣闭上眼睛，用微不可闻的声音，呢喃道：“皇族歌颂的帝王，绝对不是一位合格的帝王！
由检吾弟，一路披荆斩棘而来，理应当嫉恶如仇！
怎可因无亲之情的皇族而束手束脚！
为了吾弟，吾注定要趟皇族这浑水，为了吾弟，吾要在他心中种下一颗狼心！
纵是前路刀山火海，吾亦要把刀刃磨去，亦要把火焰扑灭！
待吾弟经过时，当百花盛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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