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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痛过后，是极致的冷与寒。
褚飞燕此时恨不得拿起石头砸上自己的头，看看能不能记起点东西来，可惜她费尽力气摇头晃脑始终没能记起柳青青十岁之后发生的事。
她已经做好了打算，明日先把晏辞骗出去，再试试记忆中的轻功到底好不好用。
想象很美好，可是谁能给她吃点东西，让她挺过这一晚。
褚飞燕挺起的头又低了下去。
正当这时，忽然听见有道熟悉的嗓音在喊她的名字，那声音中带了焦急与心痛，其中的担忧泄露无疑。
手上脚上的绳索忽而被砍断，她身子一软，忽然掉入一个柔软的怀抱。
褚飞燕努力睁开一条眼缝，蓦然就看了青绿色衣服，是那锦衣卫服饰。
她双眼一翻，这就又要晕了。
来人满心焦急，来回摇晃她的头，“师妹，师妹，你别死啊。”
他见她毫无生气，心里悲愤至极，用尽力气往她手臂上一扭，“别怕，师兄来救你了。”
褚飞燕疼得眼睛瞪大，连叫唤的力气都没了，她抓住面前男子的手，艰难说道：“吃、吃......”
男子拍了拍她的背，沉浸于她还活着的惊喜，“不迟、不迟，我给你准备了一套衣服，待会儿你就穿这个跟我出去。”
面前的男子就是柳青青的师兄柳无言，两人自小便在一起打家劫舍、为非作歹，结下了深厚的友谊。
此次柳青青被抓也是因为柳无言没能及时接应，导致她被困密室轻功不能施展，沦落险境险些丧命。
柳无言十分愧疚，看见师妹身上的伤痛苦不能自已。
他往褚飞燕身上撒了一些粉末，流血的伤口忽然凝结住，又从怀中拿出两颗药丸味到她口中。
体内一股暖意瞬间将她包围，不至于大好，至少是保住了一条命。
世人不知，他们行走江湖多年，轻功固然了得，但更重要的是易容术，为贼最重要的就是这张脸，要是被人认出了就是一辈子的麻烦事。所以他们自幼修习易容术，如今已是出神入化。
柳无言是易容成了锦衣卫二把手徐照的模样，再厉害的人也有疏忽的时候，今日晏辞被他花大钱买来的杀手团团围住，宫中又传来小太子遇刺的消息，大量人手前往，只剩下一些新来的人在此看守。
锦衣卫的人平时冷清冷血，他只要板着一张脸，就足以令人不敢接近。
褚飞燕知道，不被人发现身份的方法就是少说话，为此她沉默不语。
角落天牢中关着的那人显然已经醒了，正无声关注着这场好戏，灯火一明一灭，折射在幽深的眼眸中。
他竟也没出声呼喊。
柳无言悄然走过去，抱拳感谢。
那人冷哼一声，“敌人的敌人自然就是朋友。”
柳无言大笑，“说得好，好一句朋友。”
他从袖中丢出一样东西，直直落在了那人旁边，赫然是一把铜制钥匙。
褚飞燕已经套好了衣服，总觉得外面有声音，想起白天那男人冰冷的眼眸就直打颤，她有些着急，都说反派死于话多，这师兄也真不嫌事多，和一罪犯叨唠什么劲。
她许久不曾进水的喉咙有些干涩，借势咳了两声，示意赶紧走。
这?人的牢笼她真是一刻也不想多待。
指挥使二把手亲自前来自然是无人敢拦，只是出去之时身后多了个稍矮的兄弟，眼尖的人有些疑惑，但看见她身上的服饰就放宽心了。
午夜时分，北风呼啸绕过丛林，传来沙沙之声，气势如虹的马蹄声如踏浪而来，势如破竹，打破黑夜的宁静。
几个时辰功夫，在天牢门口，又见着了晏辞。
他坐于马上，穿着一身黑色常服，隔着二十来米的距离依然气势逼人，几十军马随他而停下，在泥地上踏上深深浅浅的脚印。
晏辞伸手，立马有人从旁边给他递上一弓，以?j木雕刻而成的弓弩，在夜里如同一轮弯月，正对准了前方两人。
褚飞燕扣紧头上帽子，在心里直叹倒霉。
她试了下脚尖，感觉身子格外轻盈，这古代的轻功之术果然神奇，正要运气而逃，前面那人忽然把她扯到身前。
“你、你......”
“大爷。”后面两字忽然没了声。
褚飞燕苦着一张脸，柳无言凑到她耳边低声说：“对不住了师妹，现在你的价值高于我，他不会动你的。”
话音一落，就见凌空飞来一箭，直直朝着飞燕喉咙的位置，柳无言心里大惊，扯着她连身闪过，冲着前方那冷眼之人高声道：“晏大人可要看准了，这一箭下去，你想要的那些东西可就永远没了影。”
晏辞嗤笑一声，垂眸往褚飞燕脖子上看了一眼，细小而白皙，仿佛一捏就断，“柳先生好胆识，这天牢也敢闯。”
他的确气急，普天之下他几次三番捉不到还此次来招惹犯事的人，也就在眼前了。
柳无言拉着飞燕往后退了两步，往四周看了两眼，月色朦胧，最亮眼的便是前方人拿着的火把，火势大，一时半会儿也熄不了。
他眼眸一转，道：“晏大人，不如做个交易，今日你放了我们，明日我们将晏大人想要的东西双手奉上。”
后面几人面面相觑，一脸焦急之态，眼下是那神偷受了伤，又无他人帮忙，是最好的抓捕时刻，就怕晏辞听了那贼人之言，几人上前，喊了声：“大人。”
晏辞挥了挥，眼里一丝狠厉闪过，“普天之下，还没人敢跟我谈条件。”
他大手一挥，后面人突然开始骑马上前，空气中传来一低沉男声，打破黑夜肃静。
“活捉。”
午夜时分，京城中一片祥和之气，不像现代的万家灯火、灯红酒绿，这里建着几时来米高的房屋，有奢靡宝石镶嵌，也有粗粗木质堆砌，偶尔经过一持灯笼的行路人，半打哈欠半弯腰。
屋檐上忽然闪过两个黑影，身姿飘渺，若隐若现，行路人一惊，这才赶走瞌睡，揉着眼睛仔细一看，已是风过无痕。
两人轻功本就过人，加上在江湖中搜寻了不少宝贝，这次为了救柳青青是算尽了天时地利人和，不多时就将人远远甩在后方。
褚飞燕记忆里是有这位师兄的，虽然只剩十岁之前的时光，但相依为命的感情即使是她一个外人也会动怀。
她一边摸着死后逃生后跳动不已的心脏，暗自叹了好几口气，一边模仿柳青青以前的语气道：“师兄，这是去哪里？”
柳无言有些失神，瞅了她一眼道：“你以前从不叫师兄的。”
褚飞燕心里一惊，这要是让他知道师妹死了，还不知道要做出什么来，说不定是才出狼洞，又入虎穴，到时候被啃得连骨头都不剩。
她面上平静，心里是急慌，“这次你救了我，就先让你几天。”
柳无言心中有事，自然是无多顾忌她，他眼尾一勾，有了淡淡笑意。
他倒是要看看这晏统帅有多厉害，究竟能不能抓出他们来。
四下一片寂静，石墙高高围起的府邸像是一座密不透风的牢笼，众多带刀侍卫把守一方，格外严密而庄重，昭示着院主人崇高身份。
西南方一偏僻院子中，守房的丫鬟痴痴睡在门口，听不见周围半点动静，而门内灯火悄然亮起，窗外透着一高一低两个影子。
院里的流水一滴一滴，晃着心神。
柳无言方才易容成徐照，如今摘了面皮，白皙清透的面容露了出来，许是许久没透气，脸颊有些红。
他眼里温和，全然没了和晏辞对峙时那股伶俐。
褚飞燕愣了一下，听他说了许久，原来在来之前，他就打点好一切。
这院中小妾本是老夫人给儿子买回的，因着儿子那方面不行，这小妾多不受宠，偶然一出门，和那街边小商贩看对了眼，柳无言便撮合了一把，帮那两人远走高飞。
褚飞燕暗声叫号，没想到这便宜师兄还是个真性情之人，她不太懂古代的物品，只知道看起来似乎是价值不菲，于是随口一问：“这院主人是谁？”
柳无言唇角一勾，眼里意味深长，缓缓吐出两个字，“晏辞。”
眼前一黑，褚飞燕一口吐出嘴里刚喝下的茶水，“你不会是要说，让我冒充晏辞的小妾吧！”
她一想到那男人冷厉的眼眸就直冒冷汗，在人眼皮下蹦哒，这不活腻了吗？虽然她本着既来之则安之的想法，已经适应了现在的身份，但这并不意味着要来送死。
她丝毫不怀疑，这次要是再被抓住，晏辞能活撕了她。
柳无言还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师妹，俗话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还是有几分道理的。”
褚飞燕翻了两个白眼，叉着腰道：“狗屁道理，这是与虎谋皮。”
她一逃离那个牢笼，又鲜活了许多，还掺杂一些以往没有的灵气，暖黄色灯火映在巴掌大的小脸上，莫名让人带了几分怜意。
柳无言移开眼，望着不断往烛火上扑的几只飞蛾，“你错了。”
他又说：“这叫，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是的，虎子。
到时候就能挟小子以令老子。
褚飞燕呵呵冷笑两声，合着如虎穴的人不是您呗。
她腹诽，不是说晏辞不近女色么，要是柳无言留在这里色诱说不定成功几率比她还大。
褚飞燕当然不会听，她已经从天牢出来了，又想起了轻功和易容术，此后要做什么还不是她一人说了算。
柳无言一眼就看穿了她在想什么，他从怀中拿出几样东西，“师妹，你有不得不留下来的理由。”
“你中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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