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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飞燕醒过来之时，人已经在了一处荒山之上。
她脑袋有些疼，忽而想起昨夜正吃着衙役送过来的晚饭，脑袋变得昏沉，彻底昏迷之时只看见了一双熟悉的眼睛。
这里草木尽被烧毁，只留下无尽的灰尘，以及雨水打湿后的泥泞味。
她被捆在石头上，能感觉到湿润的雨水浸透纸背。
绳子采用特殊的料子做成，半分不带松散。
她使劲都动了一下，挣扎一番，却没有任何效果。
雨水过后的天空不见太阳，是骇人的阴沉。
她在狱中待了很多天，因着照顾，并未受委屈，只是自由被限制了一些。
她能猜测到最近有大事发生，但实在想不到这事和自己有什么关联。
把她抓到这里，又有何用意。
褚飞燕挣扎不开，这才对着大喊一声，“柳无言，你给我滚出来！”
毕竟相处了那么多年，他的眼神及神态如何，都已经映在了脑海中。
只要凑近了，稍微一看就能认出来。
就在她话音刚落，耳边脚步声想起，后边的人慢慢走了上来。
他拿着把扇子，穿着黑衣，脚面有些湿，眉目染了露气，像是在这里待了一晚。
“原来你还知道这个名字，我还以为，你把我给忘了。”
褚飞燕记忆中的柳无言是温润的，今日莫名有些阴沉，和这天气似乎要融为一体。
她问：“你到底想做什么？骗我服药，让我失忆，把我安排到他的身边，你疯了吗？”
她眉目间满是恼怒，再也没有当初笑着奔向他时的欢喜。
“师妹，你知道吗？我原本以为，你是最不可能喜欢上他的人。”
他语气有些悲凉，神色哀凄，“可是当你披上红衣，就要出嫁的那一刻我才明白，一直以来我都是输的那一方。”
褚飞燕不动，反而靠在了后边，“我只是你的一颗棋子？”
她这时忽而明白，无论多深的情，掺杂了利益就不纯粹。
而柳无言对她所做的一切，全然不像是一个正常感情好的师兄能做出的事。
柳无言看向她，眼里有些怀念，“我只是想知道，若是把你放在他身边，结局会如何。”
他说着，心口有些痛，捶了一下还是没反应。
柳无言虽然从小聪慧，学什么都快，一身医术更是超群，但制药无数的人，却有一个并不健康的身体。
甚至可以说的上是体弱。
就是因为知道这个，褚飞燕对他才不设防，依照往年来看，这段时间他应该去了岛上休养才对。
她对他没什么感情，但心底却自然而然溢上一股心疼，怎么也抹不去，她知道，这是原身的执念了。
柳青青是喜欢柳无言的，所以多年来一直透着名贯古今的宝物，惹得百姓激愤无数，就是想要将这消息传到渐渐不怎么理她的师兄口中。
只是可惜，那日被他欺骗，柳青青就已经心死。
现在在他面前的，只是一个怀着他人记忆，却没带感情的褚飞燕。
静寂半晌，她叹了口气，还是问道：“你的身体，究竟如何了？”
自和晏辞坦白之后，她绝口不提柳无言半个字，也是想要圆柳青青一个执念罢了，看见他这般消瘦的模样，心里也不舒服。
柳无言眼神有些涣散，“苟延残喘到今天，只是想知道一个答案罢了。”
褚飞燕心里不妙，“他也没害过你，你为什么要这样？师兄，我还是敬你一声师兄，过往的事我们可以不提，你这样将一个无辜的人牵扯进来，师父泉下有知，也不会安宁的。”
手中的扇子来回轻摇，微风拂动发丝。
柳无言眼神忽而变得冷厉，“你怎么就知道，他是无辜的人？”
“你可还记得五年前？”
五年前。
记忆有些久远混杂，褚飞燕也是想了片刻才理清楚。
当时柳青青恰巧去岛上探望柳无言，却看见他抱着一个红衣女子，眼角有泪，她大吵一番，被柳无言责骂，之后便负气离开。
那个女子穿着婚衣，可当时柳无言却一身雪白，衣上染了斑斑点点。
他这么恨晏辞，莫非是女子跟晏辞有关？
不会这么狗血吧。
褚飞燕不敢再问下去，就怕激起他的伤心事。
但柳无言显然没法停下来，“婷儿是为了晏辞割腕自尽的，找到她的时候，已经没半点气息了。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在想，若是当初早一步遇见她就好了，可是人生没有回头路，在她手彻底放下的那一刻，我的心也跟着没了。”
饶是他医术再高，也救不了一个一心求死的人。
他终是见她在他怀中慢慢没了气息。
张淑婷，商户之女，遇灭门惨案时被晏辞所救，后一直暗暗追随着他们，几经警告后也无济于事。
那时的晏辞比现在更要狠绝，还带着年少时不为人威胁的轻狂。
所以当手下递上一消息，说张姑娘在桥边等着他，若是他不去，她就割了腕，从桥上跳下去。
晏辞哪里是能被这些言语摆布的人物，更何况，一个连自己的生命都轻视的人，根本不值得他当初救下她。
他撕了那张纸，隔日清晨便走了。
女子在桥上傻乎乎等了与一天，从日明到月落。
这确实是一个有些悲哀的故事，褚飞燕心里有些复杂，不知怎么去描述那种感觉。
那怪几年前柳无言浑身像变了个人一样，冷冰冰的，有事靠近会看见他眼底的悲凉之色，仔细一瞧便没有了。
可是从头停下来，晏辞并没有什么错啊，确实是那位张姑娘太偏执了。
褚飞燕沉下眼，问：“你是想要为她报仇？可是你要知道，杀她的人不是别人，只是她自己。”
柳无言眼里闪过一丝好笑。
“你错了，我不是想为她报仇。”
他笑了笑，似乎还是她记忆里温润的模样。
“师妹，总觉得你有些变了，但师兄承诺过你的话，都会做到的。”
“唯一伤害过你的一次，师兄只能向你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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